R2O产权式养殖，会构成非法集资吗？

张王宏：金融犯罪案件辩护律师、广强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暨金牙大状金融犯罪辩护与研究中心主任

猪肉上涨，投资养猪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
R2O，一个被称为“产权式养殖”的新型养殖模式，在几年前已兴起。

这种包含了畜牧、渔业养殖的新型商业模式，是借助互联网信息技术，推出的融资模式。其中，R是raising，指饲养管理，O是owning，即所有权。这种交易模式将所有权、饲养管理权分离，由投资人按合同约定投入资金，获得在养牲畜获所有权，由饲养人管理、饲养，待牲畜养大出栏后，投资人取回投资的资金及收益。

一、R2O模式解构

R2O互联网理财平台，目前知名度较高的有养羊理财平台众牧宝、养猪理财平台“牧芽”、海产养殖理财“趣养鱼”等等。

R2O的运营模式：

1.养殖户向平台提出养殖需求申请，平台发布认购消息；

2.投资人出资认购养殖对象，资金由第三方托管支付给养殖户；

3.养殖到期后，养殖户将养殖对象变卖，再将协议约定的本金与收益返还给投资人。

二、R2O的火爆

根据媒体报道，2019年5月18日上午10点，互联网理财平台“众牧宝”开放了第1648期投资标的，开标不久即告售罄。深圳某公司几年前推出养猪理财平台，提供1000头仔猪认养，十分钟即被认养完毕。  

《中国畜牲兽医报》头版报道R2O模式

R2O的火爆，得益于据称丰厚的回报，还有就是信息网络技术下透明化的管理模式：

1.以养猪为例，从仔猪到出栏，年化收益率最高可以达到45.71%。

2.按公认的猪（羊、鱼等）粮比来，养殖企业会给出投资者25%左右的收益承诺。

与前一个收益率相比，哪一个高按照哪一个支付给投资者。

3.为防止中途死亡情况，企业称已给养殖对象买了保险。对于出栏时体重不达标的养殖对象，不足部分由企业买单。

4.投资人可以去养殖企业考察饲养情况，平台也将安排养殖企业人员，为投资者提供饲养管理信息等。

5.平台给养殖动物挂了耳牌，投资人可通过网络视频监控，查看养殖动物情况。

三、R2O的资金困境与刑事法律风险

R2O平台，牵起的是投资人与养殖户（企业）。投资人追求利益最大化，与养殖户的资金成本最低化是矛盾的。 而R2O平台，一般还会对养殖户收取一定的信息费，这样实际会导致R2O平台资金成本，从一开始，便处在高位运行的状态，一般资金成本折合综合年化率在20%左右。

在平台回报约定的情况下，资金成本高企，牧场或饲养者本身获利空间变小，而大的公司或农场，则能通过银行，申请到低利率的贷款，不会借用P2P平台资金。小的养殖户，小本经营，出于趋利考虑，也不会首选与R2O合作。这样，往往使R2O平台的借款人，可能沦为铤而走险人员的乐园。

如果养殖的动物安全成长，并顺利出售，资金正常回笼，则投资人的资金回笼并无安全担忧。而一旦发生养殖风险，同样可能会产生资金回笼、甚至是刑事法律风险。

（一）资金回笼的风险：

风险一：是资金回笼的风险。

在产权式养殖模式中，养殖能赢利是关键。而一旦发生市场价格波动，养殖户或养殖农场收入无望，投资人的资金同样面临风险。

风险二：透明化管理货不对板。

投资人对养殖的动物是死是活是不可知的。养殖企业宣称动物都戴有耳牌，有专门监控。但实际上，饲养动物样子差不多，也有投资人提出多个监控反映养殖的对象相同，养殖方给出的答复是“画面延迟”。

风险三：保险公司不愿做，实际往往没有保险。

首先，保险是养殖户自愿购买的。而非必须。

其次，与地产行业、车贷行业受政策影响较大不同， 蓄牧养殖风险，在于市场价格的波动和养殖动物的疫病风险。一旦发生市场价格下挫或动物意外大批死亡，则保险公司也承担巨大风险。

最后，事实上，保险公司不愿承保的情况普遍存在。比如媒体报道的，北方某与某R2O平台合作的牧场，频频发生外运羊只运输死亡、水土不服死亡等情况，保险公司后来撤出市场，不再为有关养殖企业动物提供保险。

（二）刑事法律风险分析。

R2O的刑事法律风险，主要是可能涉及非法集资。

根据2010年最高院关于非法集资相关案件审理的司法解释，非法集资的特征可归结为“非法性、公开性、利诱性、社会性”四个特点，即未经有关部门依法批准或借用合法经营的形式吸收资金，又通过媒体、推介会、传单、手机短信等途径向社会公开宣传，同时承诺在一定期限内以货币、实物、股权等方式还本付息或者给付回报，构成向社会公众即社会不特定对象吸收资金的行为。

回到养殖行业，涉及刑事犯罪的案例并不少见。笔者通过权威的裁判文书网络查询平台，查到的（2015）南刑初字第6号裁判文书 ，其中，被告人王明生以自己投资二亿元的蓄牧养殖场为名，骗取他人11万多元。不宜涉及金融诈骗犯罪的，有程习红等贷款诈骗罪案等。根据（2013）兵六刑初字第09号刑事判决书，案件涉及贷款诈骗总数额5910500元。

结合前述，R2O的非法集资风险包括：

1.非法性。

自融，是R2O刑事风险点之一。作为网络借贷平台，R2O对接的是养殖户和投资人。实际上，不少养殖企业，出于降低资金使用成本的“投资人—平台—养殖户”的三角关系，实成投资人与养殖户的“二人转”。一旦出现自融，意味着R2O平台非法吸收存款，这显然突破了现行金融管理法规，也违法了违反现行刑事法律和司法解释。

根据最高检2017年《审理涉互联网金融犯罪案件会议纪要》：对以下网络借贷领域的非法吸收公众资金的行为，应当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分别追究相关行为主体的刑事责任：中介机构以提供信息中介服务为名，实际从事直接或间接归集资金、甚至自融或变相自融等行为，应当依法追究中介机构的刑事责任。特别要注意识别变相自融行为，如中介机构通过拆分融资项目期限、实行债权转让等方式为自己吸收资金的，应当认定为非法吸收公众存款。

2.产权式养殖，化身R2O，名称上有别于P2P等中介平台，但实质仍是网络借贷平台，只不过将一般的车贷、房贷、基金份额收益权，变成了养殖动物的收益。而利用网络平台广为宣传的特点，决定了其从诞生开始，便具有天然的公开性特征。

3.利诱性。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，这里不多解释。需要注意的是，利诱性的要求是高于银行同期利率，这在一般的非法集资案中，都是没有悬念的，原因很简单：利率低于银行同期是没有人投资的。

4.社会性特征。就具体人数来看，根据《最高法非法集资解释》，个人非法吸收公众或者变相吸收公众存款30人以上、单位非法吸收或者变相吸收公众存款150人以上，构成非法集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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